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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不能受欺负

作者:少吃亿点 返回目录

元日比陶眠预想得更适应新生活。


陶眠想为小孩做点什么,还几次三番地叮嘱,不要怕花钱。


但元日每次都婉拒。


“陶师父,我年纪小,过得简朴些、吃点苦,也没什么。”


“你吃什么苦,”陶眠眉毛一竖,“没必要的苦咱不吃。你放心,陶师父砸锅卖铁让小花干回老本行,也不会苦了你!”


此刻躺在榻上小憩的荣筝:……


“小陶,你要是嫌我死得慢,不用这么委婉地说。”


陶眠当没听见。


“安心,你荣姨年轻时候存了点小金库,等我把它翻出来……”


“你怎么样?”荣筝己经坐起来。


“我就,再把它放回去。”


“……”


怂得不要更快。


陶眠的想法很纯粹。


学习的苦足够小孩吃了。


其他的,若是能叫他自在些,花点钱也没什么。


在用钱能解决的地方,就不要用毅力。


话说回来——


如果所有问题都能用钱来解决,那陶眠现在无比快乐。


关于花销这件事,陶眠犟不过元日,只能一切都依他的。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干涉不得。


荣筝也劝他别瞎操心。


陶眠其实曾偷偷跟着离山的马车,和元日一起到私塾。


“你该不会是趴在马车车顶吧?”


荣筝首白地问,陶眠不语,等于默认。


那日尾随之行,陶眠跟着元日上了一天的课。


学堂里教的都是死知识,小不点们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诵经读典。


不解其意,但重在参与。


元日坐在中间位置,不在前,也不在后,和他的性格很贴,是他能做出的选择。


他绷着小脸,眼睛紧盯着每一个读过的字。跟周围小童催眠似的读法不同,元日在思考。


陶眠曲腿坐在屋檐,不用掀开瓦片,也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他盯着小元日的黑脑瓜,怀中一包五香豆,一颗接一颗丢进口中,屋顶净是咔嚓咔嚓声。


好在他还要点脸,知道给自己开个隔音的结界。


私塾的教书先生,是名震一方的大儒。岁数不小了,有学问,但个别之处也犯迂腐的毛病。


陶眠这个偷听的学生,听他讲得坏,便皱下鼻眼,讲得精彩,又点头肯定。


那些佶屈聱牙的文章,童子们听不懂,还犯困。陶眠听懂了,也犯困。


难为元日,年纪这么小,还能规规矩矩地跟完一整堂课。


陶眠把豆子吃到一半,开始打盹。他的头越坠越沉。


在脸差点埋进油乎乎的豆子之前,他猛地惊醒,茫然西顾。


小不点们从学堂蜂拥着挤出来,陶眠擦擦不存在的口水,连忙找元日的所在。


元日在和先生请教,他说话慢,口齿不清,还结巴,先生又耳朵背。


一句话重复许多遍,磨心,就好像有人在反复吃了吐吐了吃。


一老一小的对话过程简首是灾难,好几次,陶眠都忍不住冲进去想代替他们传话。


但他们就是能忍受对方的毛病,很神奇。


不知道是不是陶眠叫他慢慢说话,也让他的性子转变了。元日从之前的急性子,变成现在这般温吞。


大儒活到这把年纪,也早就修成了不紧不慢的脾性。


陶眠站在门口,随之静下心来。


元日请教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谢过先生。


随后,他跨过高高的门槛,要去寻觅些吃的东西。


私塾很大,讲堂、学斋、书楼、经庙……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廊道连着廊道,假山后是深幽小径,七拐八拐,才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元日就在又高又深的回廊之间穿梭,如同一只灵巧的、贴地飞行的燕。


陶眠看他跑得急,正准备显身,叫他慢些。


怕什么来什么,担心对方摔跤,元日就在陶眠面前,猛跌了一跤。


陶眠吓一跳,眼疾手快,立马把人隔空扶住。


他抬头寻找罪魁祸首,果然,从竹林后面,绕出来三个小童。


这三个童子,大的有十岁,小的也有八九岁,都要比元日年长。他们把瘦小的孩子围住,来意不善。


“小结巴,你怎么还赖在书院?这里不是你这寒酸小子来的地方!”


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凶狠地说着话,还推了元日一把。


他的小跟班附和着。


“就是。像你这样的,就该滚回家放牛种地。你读什么书?”


“不会真以为读了书,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吧?”


“哈哈哈,就他这磕巴样儿,还做凤凰呢,野鸡一只!”


几个孩子,一句接一句地说着,恶毒的字句倒豆子似的,不停地从两片薄薄的唇中吐出。


因为没想过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仙人一时间甚至愣住了。


元日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的书袋被抢走了,伸出手。


“说、说完了?说完就把东西、还我吧。”


“不还!你这小结巴,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说顺了,不出错了,就放你走。”


元日闭上嘴巴。


“脾气还挺犟!看我不撬开你的嘴!”


那为首的男孩,手中突然多了个竹片,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


竹片周围都是参差不齐的锯齿,他就要用这个东西,去撬元日的嘴。


陶眠眉目一凛,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凌空一点,那男孩的手掌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他大叫着,甩掉竹片。


其他的孩子立马慌了,围在他身边。


趁着这时机,元日得以站起身。


他的衣袍脏了,头发也乱乱的。但这些都来不及整理,他最先整理的,是书袋和书。


书没事,他才松一口气,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不知道对方突然之间怎么了,事实上,如果他要继续欺负人,元日也不会在意。


“我只是、来这里、读、读书。你你们,我不、关心。自、自便。”


元日磕磕绊绊地说完一句话。


他知道这些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只是用欺负弱小这种方式,来凸显自身的强大,亦或者一帮官家子弟,打发无聊时间,找点乐子。


不管原因是什么,元日都不在乎。


在他眼中,他们和路边一块偶尔绊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元日把这个比方,首白地与其他三人讲了。


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元日绕过他们,继续走自己的路。


在拐过一角时,他的身体忽然腾空。


“谁、谁?”


陶眠在这时显形。


“陶、陶师父……”


“元日,受了欺负,怎么不与我们讲?”


“我能……解决,我不在意。”


元日一本正经地说。陶眠和他对视良久,伸手,捏捏小孩的鼻子。


“好吧,心态很好。


不过,我陶眠养大的孩子,不能让人随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