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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裴安死

作者:淮西 返回目录

晏长风不解:“她怎么会不见了?”


那么多人看着,她还能插翅跑了不成?


“嗐,说到底是咱们大意了。”姚文庭有些愧疚道,“今儿一早四丫头就出了府,说是一个人闷得慌,想去国公府找你,二房里没人管她,祖母这两日也不大过问家事,竟就叫她套车走了,结果半路上她要下车去买吃的,说是买给你的,车夫自不能拦着,就这么会儿工夫她就跑了。”


晏长风一听就明白了,侯府如今是大舅母管家,姚文琪要出门,必定绕不过大舅母去。往日兴许上些心,多过问几句,大概姚文琪就走不了了,可如今二房在府里地位尴尬,说白了就是众叛亲离,无人待见,除了几个兄弟姐妹关心一些,其他人根本就是冷眼旁观。


晏长风插不上家事的嘴,只过问姚文琪,“她大概在哪走丢的,有多长时间了?”


姚文庭:“就是西街那家馄饨摊子附近,大概小半个时辰了。”


小半个时辰不短了,晏长风心想不能再耽搁,得叫玄月阁的兄弟去找。


她与姚文庭分头,先叫车夫先送老夫人回府,又叫葛天去找徐风。


西街附近有不少玄月阁的兄弟,姚文琪一个富家妇人,又是一大早出门,十分惹眼,很快就有了结果。


姚文琪去了刑部大牢。


约莫半个时辰前,姚文琪独自进了刑部大牢,她拎着一些吃食,说要来探裴安的监。


她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又是来看自家夫君,且上头并没有明令不可探监,相反太子还下令优待,牢头就让她进去了。


裴安住在单独一间牢房中,虽得了优待,但状况并不好。他挨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的就只敷了些伤药,血都没完全止住,趴在一块木板床上,像条半死的狗。


姚文琪站在牢外看了片刻,与牢头请求说:“可否让我进去给我家夫君上些药?”


牢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四姑娘莫要久留。”


姚文琪塞给牢头一锭金子,“不会叫你难做的。”


牢头的腰立刻为金折,点头哈腰好不殷勤。


开了锁,牢头等人皆退下,姚文琪独自进去,唤了一声:“裴安?”


裴安发着热,人昏昏沉沉的,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做梦似的看着眼前的人,“文,文琪?”


“是我。”姚文琪轻声应着,跪坐下来打开食盒,“我特意买了早饭过来看你。”


裴安精神一振,猛地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惦记着我!”


他原以为姚文琪对他失望了,不会再管他,如果连她也不管他,他出去的希望就渺茫。


姚文琪笑了笑,抽出手来,端出热乎乎的一碗馄饨来,拿勺子舀了,喂到裴安嘴边,“我不惦记你,谁还惦记你。”


“文琪!”裴安就算心里再没有姚文琪,此时也生出了一些感动来,“文琪,你身子如何,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咱们的孩子还好吧?”


姚文琪手指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还好,就是担心你没睡好。”


裴安挡开那一勺馄饨,握住她手急切道:“先不吃了,你听我说文琪,你若真担心我,就去求祖母开恩,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做下糊涂事的!”


馄饨被摇到了地上,可有可无的样子像个笑话,姚文琪看了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没有了任何情绪,“可是我爹让你做的?”


“我就知道你理解我!”裴安心中急切,又打心眼里觉得她好糊弄,因此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往日我顾及着岳父的脸面,没有告诉你,岳父他,他早就与大皇子勾结了,大皇子叫他去杀姐夫跟太子,他自己不想沾手,就威胁我去,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做主休了我!”


说到这里,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跟你分开的,莫说去杀人,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就只想着日后出人头地了,就带着你离开侯府,咱们不掺和他那些破事了,可谁知道……唉!是我没用,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这么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么?”姚文琪强忍心里的难过,问出了这句话。


她想起了晏长风曾经说的话。她说裴安如果在意你,做任何事都应该先考虑你的处境。


当时她没能理解这句话,或者说她选择性地忽视了,她沉浸在裴安编造的谎言里看不见其它。


裴安如果在意她,当初就不会找各种理由与她私下相见,可她那时候心里只有欢喜,并不在意。


裴安如果在意她,就不会以她的名义办一个“妓院”,她那时候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他自私,可她还是自欺欺人,幻想着以后裴安会有所改变,会为了他们的孩子改变。


谁知,他转头就去杀姐夫与太子。杀了姐夫,叫她如何面对二姐姐,如何面对家人?杀了太子,她就站在了祖母的对立面,叫她今后如何自处?


而事到如今,他竟还在昧着良心骗她,利用她!他心里哪里有她呢,分明就只有他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有他自己!


“我自然是为了你!”裴安说得无比坚定,连他自己都感动了,“我自从见了你就决心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不去依靠你父亲,依靠我过上好日子。”


姚文琪再听这些话,只觉得他们俩都是蠢人,他把别人当傻子,她竟然就真成了他想要的傻子。


“可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要呢?”她轻声呢喃,好像是问他,也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裴安:“什么?”


姚文琪摇头,“没什么,我先帮你上药吧。”


“倒也不必上药。”裴安一心只想出去,“只要能快些出去怎么都好,在这里总归没办法周全,你走了还不是没人给我上药。”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姚文琪跪久了腿软,扶着床板起身,“你趴好,我给你上药,明日我就求祖母放你出去。”


裴安放了心,安心趴好,“你轻些,裤子都沾住了皮肉。”


他不见,背对他的姚文琪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她紧咬嘴唇,拿出身上藏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脖颈。


一切不过须臾,她没来得及害怕,裴安也没来得疼。他只觉得有冰凉的东西刺穿了他的喉咙,紧接着有一股热流自喉间涌出,他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再也无法动弹。他的目光定格在地上的那碗热馄饨上,他没吃上一口,错过了此生最后一份真心。


晏长风一得到消息就赶到刑部大牢,确认姚文琪在里面,立刻就叫牢头带她去。


按说姚文琪来找裴安,起码保证她是安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事。


那牢头不大情愿,觉得新任的宋国公世子夫人不会来事,竟如此理所当然地指使他做事,“世子夫人,裴安是重囚,不好一次性放两人进去。”


晏长风没工夫跟他周旋,厉色道:“你要不想倒霉,就不要再说一个字的废话。”


裴夫人悍名在外,牢头不敢招惹,只好自认倒霉。


很快,牢头便庆幸自己认了这倒霉。


两人进到牢房时,姚文琪手里的刀正架在脖子上,只差一步就抹了脖子。


晏长风见此情景头皮一炸,当即抢走了牢头手里的钥匙甩向姚文琪。钥匙砸在姚文琪的手腕上,她的手吃痛一哆嗦,刀锋便歪了,只划破了一层油皮。


晏长风立刻冲进去,夺走她手里的刀,后怕地朝她吼:“姚文琪你干什么!”


如果再晚一步,她进来就是给她收尸了!


可姚文琪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对她的愤怒毫无反应,像被抽走了魂儿,软塌塌地跪坐在地上。


晏长风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将她拉起来揽在怀里,朝牢头吼:“愣着干嘛,去叫辆马车来!”


牢头早吓得魂不附体,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他吓跪了,“哎,哎哎,我这就去!”


“回来!”晏长风忘了嘱咐,“你只管叫车,这里的事一个字也不要提,另外派人去德庆侯府接厉嬷嬷过来!”


“哦哦……”牢头早没了主意,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只能听凭晏长风的差遣。


牢头走后,晏长风才看了眼血泊中的裴安。他后脖颈中刀,生生被扎出了一个血窟窿,已经死得透透的。


姚文琪一个弱女子,得需要多大的恨意支配才能做到如此。


晏长风叹气,“文琪,你何苦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


“表姐……”姚文琪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流着泪,无助地看着晏长风,“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怎么办……”


一夜之间失去一切,对一个还不满十七的姑娘来说是致命打击。这时候怎么劝对她来说都很残忍。


晏长风反问:“可你甘心死吗,陪一个不在意你的混账去死,你甘心吗?如果你情愿陪他死,那我把刀给你,等你死了,我给你们合葬,如何?”


这话戳中了姚文琪心里的痛,她嗷得哭将出来。


谁会甘愿死呢,谁会甘愿为一个混账搭上自己的命,可她没有办法,她恨,她恨裴安的欺骗与利用,更恨自己糊涂,只有杀了他杀了自己才能发泄这些恨意。


“如果不甘心,那就先活活看。”晏长风任由她大声哭,“看看没有了父亲,没有了男人,没有了孩子,老天还能拿你如何,万一不小心活出个人样来,你就赚了。”


姚文琪趴在她身上哭得昏天黑地,几乎断气,她本就体虚,经不住大悲大哭,很快就哭晕过去。


厉嬷嬷闻讯赶来,饶是她见惯场面,看见此情此景也惊了,“表姑娘!这是怎么了?”


晏长风叫厉嬷嬷来善后,自要把实情都告诉她,“可惜我晚来一步,虽说裴安多半会被判死,可哪怕杀了死囚也是犯法,横不能真叫文琪给这么个东西偿命,您经历的事多,也有面子,得先想个主意将此事压下来才好。”


厉嬷嬷闻言也叹气,“这傻孩子是何苦!罢了,表姑娘你先送她回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厉嬷嬷某种程度就是大长公主的代表,在各处官署衙门里都极有分量,有她在,晏长风就放心离开了。


侯府外,姚文竹跟姚文庭姐弟俩焦急等着。


晏长风顾不上解释,先跳下马车喊他们来帮忙,“表姐,快去请太医来,表哥,你帮我把她抬进去。”


姚文竹一边答应着往府里跑,姚文庭冲过来,一个人抱起姚文琪,边往府里走边说:“二婶还不知道她不见了,为免她受刺激,先把她送去竹芳园吧。”


晏长风:“好!”


待到竹芳园,太医过来瞧了,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悲伤耗心神,若不能解了心病怕要落下病根儿。


可心病哪里那么容易就解了。


“文琪去大牢做什么了?”太医走了,姚文庭气道,“那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是不是裴安那混账伤害她了?”


晏长风摇头,“不是,文琪杀了裴安,又自杀,差一点就要给她收尸了。”


姚文庭瞠目。


姚文竹直接吓懵了,“杀,杀了裴安?”


“此事不妙。”姚文庭震惊过后冷静分析,“祖母如果保了文琪,太子恐怕要大做文章了。”


晏长风正是担心这个,姚家肯定想保文琪,可杀人偿命,保了就是把柄。太子如今急于立威,可以预见,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外祖母脸的机会。


姚文竹:“那怎么办,难不成叫文琪给那混账偿命?”


“先看厉嬷嬷跟外祖母如何解决吧。”晏长风看了眼床上面同死人的姚文琪,心里隐约有个想法。


厉嬷嬷至午时才回,她先去了世安院回禀:“主子,我没敢说要保四姑娘的话,只说她才小产大出血,先回来保住命再从长计议,刑部尚书很为难,只给了两日的时间,再长时间太子那边就兜不住了。”


大长公主皱眉沉吟,“进刑部大牢杀人是死罪。”


厉嬷嬷一怔,“主子,您的意思是放弃四姑娘……”


“我是想保,叫文琪给那狗东西偿命我如何甘心?”大长公主无奈道,“可你说怎么保?她父亲勾结大皇子在逃,她不出事都免不了受牵连,何况杀了人,便是太子不找茬儿,朝中大臣的嘴也堵不住。”


厉嬷嬷的肩膀缓缓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