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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何须可惜

作者:一世雪阳 返回目录

“沈文阙已死,剩下这残破躯壳何须可惜?”沈文震走过去,一把抢过酒壶掼在地上。


“你可以不在意生死,我也可以不在意你要怎么选择,只不过是郁闷地被酒活活灌死惹人笑话,还是重上战场披坚执锐为我天离子民战死,选择权在你!”言毕,沈文震在沈文阙脚下丢下一方信笺。


沈文阙慢腾腾地捡起信笺,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开信笺,方看了几行字,他那原本完全放空毫无神采的眼睛突然死死定住精光闪烁,继续往下读去,只见沈文阙嘴角抽动脸色紧绷,眼睛中火光闪耀似乎随时就会喷发而出,他双拳紧握,指节被捏到发白又被捏出格格的响声。


“北魏!”沈文阙血气上涌,愤怒地将信笺掷于地上,狂吼一声。


“燕北城几被屠城,整座城池鲜血横流,伏尸无数,凄惨异常如同人间修罗场,被坑杀的男子达数十万之众,妇女儿童皆被掳走,轻则为奴为婢任人羞辱,重则沦为两脚羊随人宰割。


沈文阙,你也看到前线军报了,我天离遭此大辱,为父明日便返回北境,要不要同去,你自己定吧!”沈文震转身欲走,沈文阙大喝一声,跪倒在地。


“元帅!武威军副统领沈文阙,求与元帅同回北境,共击魏贼,救我天离苍生,一雪国耻!”


“沈文阙听令!着你今日准备停当,明日卯时,准时出发!军令如山,不得有误!”


“沈文阙领命!”沈文震走出禁闭室,撤下守在门口的亲卫。


沈文震带来的消息让沈文阙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北魏居然这般狼子野心,毫无人道地对天离国的燕北城进行了屠城袭击。


数日里痛失爱人的苦楚和绝望被另一种更加剧烈和强大的愤怒所冲刷,这种愤怒攫取着这位血气方刚的武威军统帅的心,让他只想不顾一切,与北魏决一死战。


沈文阙也不顾及形象,冲出禁闭室回到致远斋中,在一帮家丁小厮侍卫们惊讶的眼光中,着手准备明日的行头,他如同打了鸡血般迅速恢复活力,几个命令下去便将明日之事安排妥当。


“夫君!”沈文阙正热火朝天地埋头军务,听见有人唤自己,抬起头来正好与静和公主眼神相接。


沈文阙眼神略一停留,立马迟疑略显慌张地闪开。


这声后知后觉的夫君也让他此刻浑身如同雷击,他眼前浮现起沈文珍珠的脸,此刻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知正在哪里受苦,这声夫君本来应当只是珍珠的专属,现在却从另一个女人口中说出,多么讽刺!“夫君近来可好?静和听说夫君身体有恙,一直很是忧心,今日见夫君神色安康,静和也感到心情愉悦。”


沈文阙对于静和公主并无甚恨意或者厌恶,而是一直以来对这个纯真的公主抱有歉意和不忍,虽然她的出嫁导致了自己与珍珠的分离,但是沈文阙心里明白,这场悲剧与公主并无任何关系。


即便这样,他也无法在此刻面对静和公主,毕竟一看到她就让他想到珍珠,想到他那痛彻心扉的爱情,他不想伤害公主,却也无法亲近她,他有时甚至会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说出伤人的话来。


然而此时两人独自相对,沈文阙却是无法躲避。


静和公主声音甜暖而温柔,那安静的问候仿佛怕是惊扰了对方的心,让人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我...我很好...多谢公主关心。”


“夫君是要随父亲返回北境了吗?”


“嗯。”


沈文阙头也不抬,只是低声回应了下。


“北境寒凉,还望夫君保重身体,静和会在府中等夫君回来。”


沈文阙不知当如何应答,只能沉默,心中却有些纷乱。


“夫君久病初愈,不如让静和的侍女来伺候夫君梳洗,方才静和见到父亲母亲,他们在正华居等着夫君共用晚膳。


夫君此去,母亲也难得再见夫君,故而留个念想吧。”


沈文阙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依然披头散发、袍带散落,一副放荡不羁的魏晋隐士模样。


他深知此去凶险,早已抱定必死决心,今晚家宴他无论如何也是需要见母亲花百英一次,必然不能如此这般衣冠不整。


沈文阙既不答应亦没有反驳,静和公主便吩咐侍女进屋,为沈文阙换装梳洗,须臾过后,蓬头垢面的沈文阙重新变回了昔日那个英挺舒朗的翩翩公子。


“夫君随静和同赴家宴吧,父亲母亲应该已经在正华居中等候了。”


沈文阙走出致远居,静和公主并未主动表示亲近,只是安静地跟在沈文阙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并不言语,却是一同向正华居走去。


翌日,沈文震与沈文阙一道,带领亲卫返回北境,王府一众人等在门口送行。


花百英见儿子器沈轩昂威武英挺,再无前些日子的颓废放纵气息,心中十分欣慰,然而想到短暂的团圆后沈文阙又要离去,又不禁觉得内心情绪翻涌。


静和公主走到沈文阙马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线缠绕的碧玉环递给沈文阙。


“夫君,这是静和出生那年,母妃去灵陀寺高僧处求来的护身符,静和一直带走身上,希望它也能保佑夫君平安。”


沈文阙望向静和公主的眼神有些闪烁,却也接过她递来的护身符收好。


“出发!”沈文震一声令下,数十骑名驹前蹄高扬,绝尘而去。


天离皇宫中正如火如荼地为秋猎做着准备,慕容拓虽然深知边境危机紧急,却依然吩咐秋猎如常举行。


作为天离的最高执政者,他非常清楚,此时不应露出任何破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北魏察觉。


端王府中,慕容清也与墨轩一道做着秋猎的准备。


“怜儿,与本王同去秋猎如何?”


“好啊,反正我也没有去过。”


沈怜正好奇古代游猎是怎样的场景,既然慕容清问了,她顺水推舟便答应下来。


“围场并非儿戏,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多有危险,况且皎皎平素也甚少骑马,还是不去的好。”


听到沈怜准备一同去秋猎,墨轩立即劝阻道。


“墨轩兄,最近怎么总是婆婆妈妈的?当年你我还在总角年纪便去了围场,围场亲卫云集,怎会出差池?你何必对怜儿管头管尾?”


“我只是实话实说,殿下从来没个正行,当然不知何为危险,当年就非要拉着我跟你去骑尚未驯服的西域烈马,结果我俩差点摔落崖底,要不是我死死抓住崖顶的枯枝苦苦支撑几个时辰等来陛下的亲卫救援,今日你又怎会有这说风凉话的机会?”


“墨轩兄这是不是还上瘾了?把我慕容清的老底都揪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就记挂着那一茬,我慕容清这辈子就是欠你的。


来来来,本王还你一命,省得动不动就得听你唠叨!”慕容清话说着,就昂着头露着脖颈靠近墨轩,那手在脖颈上做了个划的姿势。


“公子,请便!”墨轩也是不接茬,一把推开慕容清。


“你这贵命多少人羡慕不来,但本公子不稀罕要。”


慕容清被他呛到语塞,生气地指着他。


“好了好了,两位好基友,不要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打情骂俏秀恩爱了。


你们的心思我懂,好基友一辈子,谁先走谁是狗。


哈哈哈...”沈怜眼见两人拌嘴,也是暗地里笑得前仰后伏,干脆再帮他们添一把火,反正便宜不占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