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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战场

作者:平生未知寒 返回目录

一道道流光朝着那边的出征台而去,那些大仙山的弟子祭出各自的法器,御空而行,要快许多,那些小门小户,则是凭借自身的修行,速度虽然比不上,但依然能在三通鼓前赶到出征台。


其实三通鼓的时间极有讲究,其中间隔的时间,足够一位重意境的修行者在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赶来,所以不管是谁,在三通鼓结束前没有赶到这边,都会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顾泯御剑而行,剑气激荡,快速朝着鼓声响起的方向而去,他这些日子在观看晚云真人的剑道上又有所得,虽然没能破开境界,成为一位风亭境的强者,但是在重意境,顾泯隐约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马上便要踏足战场,那自然是境界越高,便越有自保的能力。


顾泯身侧时不时有被他超过的人影,那些修行者里,不乏有些大仙山的弟子,只是他们虽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侧有一道人影掠过,却不知道是谁,只是觉着或许是那些天骄榜上的天骄。


一路前行,无数人都朝着同一个地方而来。


“咚咚咚!”


就在顾泯赶往出征台的时候,二通鼓已经响起,时间已经过半,若是等到之后,三通鼓不到,那会面临着严厉的惩罚。


好在顾泯已经看到了前面远处的高台,那是一座十分广袤浩大的高台,广阔得没有边际,至少能容得下十数万人!


在正中央,便有一面战鼓,此刻有数人在用气机催动大锤敲击在战鼓之上!


越是临近这边,便越是能够感受到鼓声之中的战意,那苍茫的战意让人的心神紧绷,不会想起别的事情。


顾泯落到出征台上,身侧站了寥寥无几的几人,这个出征台实在是太大了,只怕这些进入城中备战的年轻弟子,根本无法将这座出征台站满。


随着越来越多的修行者赶到,这出征台上的人数多了起来,但仍旧看着很稀疏,像是天上零星的星宿。


第二通鼓停下,然后便是一大段时间的沉默,无数人屏气凝神,看着那面战鼓,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很久之后,第三通鼓声响起。


这道战鼓响起,便没有之前那般简单,而是充满了怒意和杀意,早先便有言,三通鼓不到,便直接斩杀。


所以这道战鼓声,也是催命的鼓声。


有人在鼓声中落入出征台,脸上充满了庆幸,远处还有些身影,此刻也在提速往前,不敢再耽误,更远处,也有身影。


鼓声渐渐停歇。


众人肉眼可见,就在出征台的四周,有一道道光芒生起,将出征台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


这个举动已经很明显,那便是不允许那些鼓声停歇之后的修行者再进入其中。


“前辈恕罪,晚辈悟道晚了片刻,还望前辈宽宏大量!”


有修行者被阻挡在了外面,看着里面战鼓前站立的十数位强者,开口求饶。


但那些人没有理会他,一道刀光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径直落下,斩下他的头颅!


说杀便杀!


这一举动,着实惊动了太多人。


那人也是年轻一代里的强者之一,就晚了一步,竟然便死了!


不留情面!


“早先有言,三通鼓不到,立斩!”


站在战鼓下的强者开口,声音冷漠,并无任何情绪,他猛然一挥手,数道刀光生出,落在那些尚未来到出征台的修行者身上。


那些修行者里,其实还有天骄榜上的天骄,他是之前在天上河那边修行参悟,最后虽然听到了鼓声,却也没有着急而来,因此便耽搁了时间,本来想着自己的身份,怎么也能网开一面,却没能想到,直接便被这一刀斩了。


其余迟到的修行者,大概也是因为如此,都是有各种的缘由,但说到底,便是不相信迟到真会被杀。


所以有些轻慢。


不过如今,众人都已经用生命来印证了这事情的真假。


悔之晚矣。


看着那一具具无头尸体,站在出征台里的修行者,除去有些庆幸之外,还有许多后怕。


若是他们也轻慢,只怕此刻也都死了。


顾泯默默数着,知道一共有十五人因为未到而被斩杀,其中有大仙山的弟子,也有天骄榜的天骄,但依然是被斩杀了。


很显然,这些强者丝毫不担忧之后那些仙山会找麻烦,毕竟他们有万古协定撑腰!


斩杀了那些迟到者。


立于战鼓下的十数位强者,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出来,大声道:“大战已起,你们要忘记自己之前的身份,什么仙山弟子,天才修行者,都尽数忘记,今日开始,你们就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卒,要严格遵守上头的任何命令,谁要是敢违背,立斩!”


肃杀之意在出征台上飘过,这让许多人有些不适应,如同那人所说,在今天之前,他们的确还是天才弟子,高高在上,可如今却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兵卒,要必须听从命令。


这是很难让他们接受的事情。


但他们又都明白,若是不接受,下场便会和之前那些没有到这边的修行者一样。


说杀便杀了。


眼见众人都没有出声,那人很满意的点头,然后他朝着身侧的那些修行者说道:“打开通道吧。”


那些修行者点头,开始施展道法,将去往战场的通道打通!


只是这是极为复杂的事情,即便这些人都是风亭境的强者,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千秋境,也在短时间里不能功成。


趁着这个时间,那人继续开口,“入了战场,你们到的地方不一样,不必多想,每个地方都有人在等着你们,听命行事即可,现在我开始点名,各自木牌若是放出璀璨光芒,便到前面来,排成一队!”


因为修行者也会有重名的事情,所以名字相同的被点到,只用看看自己腰间的牌子是不是发光便可以了。


那人拿着名册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修行者朝着前面走去,没有任何犹豫。


“洛瑶!”


……


……


“玄空!”


……


……


顾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都是自己的朋友。


不仅是他,还有许多人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也都有些震撼,因为他们已经是天骄榜的天骄,其实本来不必在今日便走上战场的,可他们还是来了,不害怕危险,值得人们的钦佩。


之后更有熟悉的名字被念到,尤其是当祀山御风的名字被念到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天骄榜第二,当初的帮手,如今却也来了。


这实在是让人无比的震惊!


这样的人物,如果不出意外,定然会成为以后这个世间的绝对强者,可若是陨落在了这战场上,便是无比可惜了。


因此不少人都不理解他的选择,虽说总是要上战场,但也不见得非要这么早便走上这条路!


大概百人的队伍排成长龙,然后整齐等待。


在战鼓后面,数位修行者联手打开的通道已经成形,那是一个琉璃一般的大洞,才刚刚打开,便有肃杀的气息传了出来。


“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人去了,可以说是他们为你们争取的时间,而你们,也要尽力为后来人争取时间!”


崖城这天地的最前方,是战斗的最前线。


但实际上真正开始大战,战场才是最前线。


高大男人开口道:“进去吧!”


他对着那百人开口,通道他已经打开,一切都算是准备就绪,接下来便是走上战场了,再没有任何别的路了。


百人沉默前行,心情沉重。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知道,进入战场便是九死一生,或许再也无法回来了。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但没有一个人哭泣,大好男儿性命丢在战场上,不丢人,反倒是无上光荣,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去哭!


只是伤感的情绪,已经无声的蔓延出来。


等到这百人鱼贯而入,那高大男人开始再次点名,这一次,也是百人,依旧有许多熟悉的名字,但还是没有顾泯。


在出征台上的修行者,有多达万人,百人一队,只怕还要很久才轮得到顾泯。


一个个的身影离开,顾泯始终没有被点到名字,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安静等着。


数个时辰之后,这出征台上的修行者已经离开了超过一半,剩下的还有几千人。


直到天色渐渐暗去,台上修行者,才所剩不多,最后一眼看去,只有寥寥的数百人了。


之后又是百人离去。


最后顾泯环顾四周,发现最后只剩下十几人。


他这次才挑起了眉头。


没有了百人。


“柳泯!”


顾泯的名字被点中,他走上前去,站在了最后。


他竟然是最后一个被点中的。


而且他们这一队,也只有十几人。


怎么看都有些问题。


那个高大的男人看了一眼眼前的十几人一眼,冷声道:“无须多想,一切安排都十分合理,听命便是!”


他看出了这十几人内心的想法。


故而出言。


“敢问前辈,为何我们只有十几人!”


有人还是按耐不住,开口询问。


他是想要知道答案,也有万般疑惑。


高大男人没有给出答案,只是漠然道:“走吧!”


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里难安。


有人在队伍里走出来,大声质问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下一刻,高大男人便挥手斩下了他的头颅。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便出手斩下了这个人的脑袋!


“我之前说的话,你好像记不清了。”


在之前,他说过,不用问什么为什么,听命就是。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再也不敢多说多做,战战兢兢的朝着通道走去,顾泯跟在最后,没有任何犹豫。


事已至此,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高大男人看了一眼顾泯,神情漠然,但眼中藏得极深的地方,有一丝不屑!


十几人都走进通道之中,消失不见。


高大男人没有去看,反倒是看了一眼天幕。


如今天幕上金光大作,金色的云海之上,罗浮宫再度出现,不同于之前的换榜,这一次简单明了,直接便在天幕上挂出数道榜单出来。


有一道总榜,上面有着这一次走上战场的所有人的名字,每当他们斩杀一个敌人,或是攻下一处关隘,便会根据战功大小敌人的境界高低,折算出来军功,根据功勋的多少,便会有一个名次的排列。


往日里,排在第一的修行者,若是还活着,离开战场之后,便会受到所有仙山的祝贺,也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若是在战场上死去,也会天地同悲。


在那张榜单旁,还有其余的榜单,分别有一份天骄榜和几分各自境界的榜单以及最后的宗门榜。


天骄榜是指的年轻一代的修行者里,排列在战场上所立下的战功。


而之后的榜单就更为详细,各自境界里的战功排列,至于宗门也是看这些宗门里的弟子总共为宗门立下的功勋。


总而言之,这些个榜单,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便是要众人知道,立下功勋,会成为世上所有人崇敬的对象,若是没有立下功勋,则是会被人耻笑。


这是一种激励。


世上所有人都看着那张榜单,知道在那些名字后面画上战功之前,一定会先有很多名字变成灰色。


战死在战场上,从来都不是耻辱的事情,而是很普遍的事情。


和死在别处比起来,死在战场上,他们会得到更多尊重。


“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有女子哭着开口,祈祷自己的亲人能够回来。


而像是这样的场景,在所有地方都在发生。


……


……


寒山。


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坐在洞府门口,指着天幕,艰难开口说道:“别死了就行,最好也能杀几个人……”


当初他在战场上大战,最后却是黯然归来,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


那是永远的遗憾。


但他不想强迫顾泯什么,他只想这位顾剑仙的后人,能够安然归来。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想法。


……


……


晚云真人走过街角,身后跟着常遗真人,像是晚云真人这样强大的人物,要进入战场,也不会这么着急,因为真正的大人物,绝对不会在一开始便出手的。


“那个孩子生得很好看,也是个天才,最主要的是他的性子很对我的胃口,没有为了活下来而选择逃避。”


晚云真人已经知晓了很多事情,知道顾泯是从遗墟开始的,并没有在什么仙山那边修行,这也意味着这场大战,他完全可以不去战场的。


常遗真人难得认真了一回,“弟子那徒儿,便真是不像弟子,也不知道当真是柢山后人。”


晚云真人笑道:“不像你才是真的柢山后人。”


常遗真人笑了笑,轻声道:“祖师真不让弟子去?”


晚云真人点头,“我若是没有见他,你跟着我死了便死了,但既然见了他,你便在这里等着他,别说什么柢山弟子不弱于人,我们两个姓顾的都上去了,也足够了。”


常遗真人沉默不言。


晚云真人转过身揉了揉常遗真人的脑袋,说道:“不让你去,是让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要是那小子能回来,便对他说,若是我也能活着回来,那就算了。”


明明看样子常遗真人要比晚云真人更老,但在这里,却感觉晚云真人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那般慈爱。


常遗真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对这位祖师,其实发自肺腑的尊重。


之前朝天一剑,那般气魄,更是了不起。


晚云真人揉了揉脑袋,摆了摆手,算是道别。


之前一战,他虽未大伤,但是神魂也有些激荡。


常遗真人止住脚步,朝着晚云真人行礼。


“弟子柢山常遗,拜别祖师!”


晚云真人没转头,只是爽朗笑道:“小常遗,你这名字不好听,也不知道你爹给你取名字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音未落,晚云真人已经不见。


……


……


还是那座高楼,老鹿君和龙君并肩而立。


晚云真人出现在这里。


在斩杀苏道人之后,依着晚云真人的脾性,自然会在大战之前,找到这两人。


龙君认真行礼,“见过顾剑仙!”


老鹿君脸色发白,知道晚云真人是来寻仇的,他却不敢说些什么,就连讨饶都不敢,生怕晚云真人觉得他没有骨气。


晚云真人坐下,看了一眼老鹿君,轻描淡写的说道:“准备好棺材了?”


老鹿君听着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险些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龙君想了想,开口道:“此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他和晚云真人没有仇怨,之所以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全然是因为鹿族以前对他有些情意,他想要在这里报答。


晚云真人看了龙君一眼,没有急着说话。


龙君苦笑道:“老鹿君也是为了子孙后代,不然到了这把年纪,不会这般拎不清。”


“既然是为了子孙后代,倒也情有可原,既然那些子孙让你这般麻烦,那我就替你杀了如何?”


一番话,杀意十足。


晚云真人之前才斩杀了三个千秋境,而后又对云端强者出剑,谁都知道,他要杀人,是真的会出剑的。


哪怕现在大战已经开始,他也绝对可能去提剑杀人。


老鹿君哀求道:“但请顾剑仙恕罪,鹿族愿意补偿!”


晚云真人瞥了两人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


……


进入战场的所有修行者,都会被分到不同的地方。


但不管何地,都是那些强者深思熟虑之下的结果。


战场不是儿戏的地方,战争更不是过家家。


因此每个人都十分慎重,每个人都无比重视。


所以那些重意境的修行者,要到什么地方,都是提前有过打算的,百人一队,也是如此。


他们是战场上最低端的存在,没有人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壮举,也不奢望他们能够改变战场的格局和走势,而最先被舍弃的,也肯定是他们。


所以他们想要活下来离开,异常的困难。


……


……


一片残破的大地上,焦黑的土地上有着各种破碎的法器。


到处都是坑洞。


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远处的天空是黑色的。


一行十几人,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走着。


领头的人是一位重意境巅峰的修行者,他走得很缓慢,也足够小心,他的木牌上有两个光点,一个代表着自己,另外一个,代表着要去的目的地。


光点在缓慢的移动,看这个速度,他们至少要在十日之后才能来到那处地方。


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战争的开始,也只有走到那个地方,才是真正走到了战场上。


十几人都走得很慢,除去因为一切未知的原因之外,还因为脚底下很黏。


那些黑色的土地有的地方很黑,有的地方却没那么黑,只是有些红。


湿润的地方,便很黏脚。


其实很快,他们就都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但没谁开口点破。


这土地为什么是黑色的。


是被鲜血侵染的。


浓郁的血腥味,一直在提醒他们,或许不久之后,那就是自己的归宿。


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