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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天塌

作者:晏三合谢知非 返回目录

小裴爷颤巍巍地伸出手,探探他的鼻息。


“他,他走了。”


“不能走,不能走,要把话说清楚,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朱远墨声音哑得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反反复复的说这几句话,整个人都垮掉了。


空气已经不能用窒息来形容。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濒死的鱼,睁着两只茫然的眼睛,慢慢的捣着气。


“别的事情稍后再说,先把人埋了吧。”


晏三合最先恢复冷静:“谢承宇,让丁一把他送到宣化府,坟是现成的,也算是落叶归根。”


谢知非点点头,朝朱青看过去。


朱青忙拉开门,走到丁一身边低语了几句。


丁一先是愣了愣,随即进屋把人横抱了起来,又走出去。


门,再度掩上。


空气里的窒息,没有因为少了一具残尸,而慢慢缓和下来,而是越发的凝重。


谁能料到这个心魔查过来,查过去,最后竟拐了个弯,直奔十七年的那桩惊天大案而去。


谁能再查下去?


谁敢再查下去?


“要不……”


李不言实在是受不了这份压抑,“……今儿个就先到这里吧,这一天天,都怪累的。”


没有一个人应声;


也没有一个人动。


“总不能就这么干坐到天亮吧!”


李不言一跺脚,“再说了,也未必会跟那什么案子有关。”


“对,对,对!”


裴笑像是做梦刚醒的样子:“都,都,都回去吧,我和谢五十好几晚没睡,累,累死了。朱青?”


“小裴爷?”


“背你家爷回房。”


朱青没敢应声,抬眼看着三爷。


谢三爷略过朱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大哥谢而立。


“老三。”


谢而立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你腿不好,先去歇着吧。”


谢知非咬牙点点头。


朱青这才敢上前把人背起。


裴笑一听谢而立的话,知道这一位是个冷静的,忙又道:


“谢大哥,你也陪朱大哥回去吧,太太这是第一夜,必须要守的,再有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谢而立深目看了裴笑一眼,架起一旁魂已然不在身上的朱远墨,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三,三合,你也去睡。”


小裴爷不但舌头打结,脑子也打结。


“哪个啥,睡一觉肯定神清气爽,脸色倍儿好,你们姑娘家是熬不得夜的,容易老。”


等在门槛边的谢知非冲晏三合阖了下眼睛,像是解释,又像是感叹道:


“事情太大,都得缓一缓。”


“嗯。”


晏三合伸手往外拨了几下,示意他们先走。


谢知非冲裴笑递了个眼神,三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花厅里空落下来。


李不言上前一步,把大门砰的一声合上,然后走回到晏三合身边,万分紧张地问道:


“三合,太微最后的一句话,真的还是假的?”


晏三合走到桌前,拿起太微最后写的那张纸,着笔用力,入木三分,可见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是真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李不言想想:“光凭天市和严如贤交往这一条,也不能够啊。”


晏三合思忖半晌,“目前我想到的,有三点。”


三点?


这么多?


李不言傻眼了,“你快说说。”


“第一点,心魔解到现在,朱旋久这个人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


晏三合:“他做事喜欢藏在别人背后,坏事让别人去做,好人的名声落他头上。”


“你的意思是……”


李不言反应非常的快。


“天市和严如贤的交往,他其实是知道的,就像拆散庚宋生和朱未希一样,他才是幕后真正的操纵者。”


“对。”


“证据?”


“天市对太微说过一句话:从前做狗,主子让咬谁,我就咬谁;后来别人叫我声爷,就觉得自个是个人了。”


晏三合:“实际上,我还是条狗。主子让叫,我才能叫,主子不让叫……绳子都在他手里牵着呢。”


“我明白了。”


李不言一拍额头:“天市以为自己出息了,长本事了,实际上一切都在朱旋久的掌控之中。”


晏三合点点头,“应该说天市是朱旋久手里的一颗棋子,往哪里走,怎么走,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没错,朱旋久把所有人都当成他手里的棋子。”


李不言:“那第二点呢?”


晏三合:“巫咒。”


李不言眉头一皱:“巫咒?”


晏三合:“这套神神鬼鬼的东西,正是朱旋久最擅长的。”


“没错,一般人还想不到这种事情呢!”


李不言:“第三点?”


晏三合目光垂下去,良久的沉默后,才道:“还只是我的猜测,回头等朱远墨来替咱们解惑吧!”


李不言顿时怒目,“晏三合,你不是人,你连我的胃口都吊?”


“不言,我不是吊你胃口。”


晏三合:“而是有些事情只有身为钦天监监主,才有资格说出来,否则,我没有把握。”


别的没把握的事情,她还能猜一猜;


但这一桩,连猜都是犯了欺君之罪。


李不言顿时泄气。


“不言。”


晏三合抬起头,对上李不言的眼睛:“这些年你都没回过那个家,马上要过年了,你要不要……”


李不言又怒目:“你这话什么意思?”


晏三合蹲下,把手里的纸放在炭盆里点着,火光忽的烧起来,那纸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晏三合起身,“是想告诉你,后面很危险、很危险的意思。”


李不言想着刚刚花厅里的那一幕,声音有些发抖。


“会,会危险到什么程度?”


“最坏的结果,我,你、朱家、谢家,裴家,……”


晏三合深吸一口气:“统统死光,一个都不剩。”


我的老天爷哎!


李不言心跳急剧地加速。


……


客房。


一灯如豆。


兄弟俩一个床头,一个床尾,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回房小半个时辰了,惊吓还在。


都还没有缓过神。


裴笑实在忍不住了,伸出爪子掐了谢知非一把,“兄弟,你给我句实话,太微几分可信?”


谢知非沉默着不搭腔。


“我觉得五分吧。”


裴笑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沉默:“前面的都是真的,后面一句不可信,一点都不可信。”


谢知非微微叹了口气,“得了,别想了,睡觉吧。”


“能睡着吗?”


裴笑怒了,“这他娘的都扯上……”


“先太子”那三个字,他都没胆儿说出来。


谢知非忽的坐起来,看着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明亭,今儿个我做对了一件事,又做错了一件事。”